無法揮別的「五道杠」:黃藝博學會自嘲,想低調又想發揮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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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5日,武漢,「五道杠」少年黃藝博。 視覺中國 資料少先隊「五道杠」絕跡武漢5年了,可它就像「幽靈」一樣,依然依附在18歲的黃藝博身上。 每一次,媒體的聚光燈一照,「五道杠」便化作他名字前的定語,繼續吸引着憤怒者的口水。只是這一次,導火索從「官僚主義」延燒到了「招生公平」。6月19日,有自媒體曝出黃藝博已通過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自主招生。隨後,一則「黃藝博中考未達線被破格錄取」的舊聞也被重新翻出。在眾多挖苦、嘲諷的汪洋里,黃藝博所在的湖北省水果湖高級中學(以下簡稱「水高」)師生們,只能在網上撐起一葉孤舟。「低調」、「勤奮」、「能幹」、「和善」等等褒獎反擊,都淹沒水底,未能激起多少漣漪。與之相對的,是黃藝博家人面對數十家媒體「電話轟炸」苦心維繫的沉默。陌生人不曾看到,卸下「五道杠」的黃藝博,雖然做着校團委副書記,在身邊人看來,他卻不是一架「官僚機器」,而是活生生的朋友、同學和兒子——iPad里裝過射擊遊戲,也暗戀過女生;朋友圈會曬旅遊照,網聊起來是「表情包狂魔」;制定過周密的跳繩和節食減肥計劃,卻只在學生工作最忙時「無心插柳柳成蔭」;從小受父親的「軍人情結」感染,想過報考警校,只可惜卡在了身高要求……在多年權衡社會參與和保持低調之餘,黃藝博習慣了好友們都拿「五道杠」的梗「黑」他,也更懂得自嘲。有一次,自封「黃衛軍大隊長」(來自「黃藝博貼吧」的「黑稱」)的好友夏宇聯合學弟「欺負」他,他一臉無奈地「數落」對方「叛變」:「你們這是造反有理了哎……」「這些雜談都體現了黃藝博並沒有所謂的『官腔』。」夏宇近日這樣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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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初,一組關於少先隊武漢市總隊副總隊長黃藝博的照片在網上突然走紅。
「五道杠是個貶義詞嗎」「你知道黃藝博不?五道杠?」「啊,五道杠我知道啊。」「那『不屑弟』呢?」水高高二學生陳果回想起發生在高一某次微機課上的對話。坐在她身邊的同學正在競選校團委幹部,順口向她「科普」起當時的校團委副書記黃藝博。下課還有十分鐘,陳果在電腦上搜索了「不屑弟」,然後「笑了一天」。「不屑弟」是黃藝博的小學同班同學。5年前「五道杠少年風波」發酵時,因被電視台拍到與黃藝博「同框」的鄙夷表情,隨之走紅。澎湃新聞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現實中的「不屑弟」當時在班裡其實與黃藝博關係不錯。有段時間,「不屑弟」手骨折,黃藝博還組織同學去他家探望、幫扶他上樓梯等。該人士稱,「不屑弟」當時在班裡學習成績一般,天性比較調皮,喜歡做鬼臉。這可能是那段表情出現的原因。「或許他(不屑弟)代表了一批人的心聲吧,把一些不敢表達的感情表現出來了?」陳果說,如果她不認識黃藝博的話,也會覺得他太「根正苗紅」。但是這一次,陳果在個人微博上特別站出來聲援:「黃藝博是我學長,他人很好……但攻擊他?我覺得你沒資格。」和許多聲援微博一樣,這條微博只得到了個位數的評論和轉發,它們出自黃藝博初中、高中校友和老師。陳果告訴澎湃新聞記者,與黃藝博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感覺他是工作認真的人,性格也不錯,「這次看到他上熱搜,很驚訝才轉發的。」也是因為這次輿論風波,陳果才意外發現:「『五道杠』是個貶義詞嗎?」她記得小學時就在報紙上見過黃藝博,「是絕對正面的報道。」她沒記住他的名字,但記住了「五道杠」,作為一種中性描述,給她的感覺是「很厲害」。「我不是那種會把一個人和一個名詞捆綁的人,所以不會(像網友)那樣想他。」陳果對5年前的那場風波毫不知情,但她覺得這次輿論事件給她真實地「上了一課」,什麼叫網絡和現實的差異。「大家在網上噴他,說實話也可以理解。我要是不是他身邊人,不了解他,也會想噴他,是不是作秀什麼的。所以這就暴露還是有一些社會問題存在。」陳果說,事實上,黃藝博在學校很低調,「不會經常見到他,平時我們老師也很少特別捧他。」在水高,陳果的感受頗具普遍性。和黃藝博沒有過直接接觸的高三學生劉浩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他在學校不算很出名,但是都知道他是那個『五道杠』。」另一位高三藝考生楚楚說,直到畢業才知道他這麼出名,「我們學校高富帥、白富美特別多,網紅也多,所以(原先)不曉得他是誰啊。身邊和他有接觸的人對他印象都不錯,挺能幹的吧。」許多學生都是靠口口相傳的「科普」,知道了黃藝博此前的人生軌跡,連他身邊最好的幾位朋友也上過「黃藝博貼吧」「補課」,把它當做好玩的事,幾乎沒有人因此對他另眼相看。當「黃總」、「黃衛軍大隊長」等綽號成為好友間互相調侃的工具,黃藝博一開始有些尷尬,但也沒有嗔怒或制止,只是一廂情願地希望越少人拿「五道杠」說事越好。對於好友的「黑稱」,他帶着「標誌性」淡定而靦腆的笑,自然而然地接受下來,直到後來偶爾也自嘲一番。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使在校園的圍牆裡,黃藝博也從沒有擺脫過「五道杠」的「幽靈」。
捐出兩萬元獎學金黃藝博在學校沒有主動提過「五道杠」這件事。夏宇記得唯一一次特例是他高一上學期競選校團委高一年級團總支書記時。在自我介紹時,提到之前的一連串學生工作經歷和榮譽,順帶說到了少先隊武漢市總隊副總隊長,「也就是大家俗稱的『五道杠』」。夏宇和陸遠後來都成為水高第14屆團委的核心成員,與黃藝博共事。剛入讀高一的他們,當時還不知道發生在兩年前的「五道杠風波」,在現場聽了黃藝博的競選演講都深感折服。「(他講完)台下陣陣歡呼尖叫,單從那陣勢看,他當選是毋庸置疑的。和他競選同一職位的有五六個人,都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夏宇說。陸遠還記得,當別人死板地念稿子時,黃藝博是脫稿的,其中引用了幾段古文,顯得很有文采。演講起來,也是抑揚頓挫、有感情,很能打動人。「我當時就覺得挺驚艷的,心想這個小胖子不錯!」「單看外貌,他身高不高、微胖,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可登上演講台,一言一語怎麼看都像是事先準備好才有的。」夏宇坦言,事後問過黃藝博,他說自己完全是即興演講,「那時我以為是吹牛,然而往後的相處證明,他確實有這個天賦。」到了高二,按照慣例,黃藝博升為團委副書記,在政教處主任和團委書記老師的指導下,帶領團委工作。水高團委機構並不大,黃藝博所在的第14屆團委,從副書記到4個部的部長、副部長、部員,總共32人。「相比而言,學生會活動更多,更親民些,拋頭露面的機會也更多。所以有時候我們還會被他們看不起。」夏宇說,如果黃藝博想要高調的話,完全有能力競選學生會會長。按夏宇的理解,「低調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想要低調,卻又想充分發揮自己的實力。就如同別人笑他『五道杠』,他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他想考個好大學,也不想被別人知道。只因一個稱號引來這麼多事,真的太可憐了……」夏宇不無傷感地說。在老師的安排下,黃藝博在全校同學面前主持過升旗儀式,做過「國旗下的講話」。夏宇也聽到過有人在下面小聲議論,「怎麼又是他」。他覺得這些話沒有多大惡意,但可以想見黃藝博背負的壓力,「雖然他從來都不透露出來。」陳果目前是水高高二年級的學生,她對黃藝博印象最深的一次認識,就是去年9月份他把2萬元「武昌區政府獎學金」捐給學校教育基金的表彰儀式。陸遠和夏宇事先不知道此事,都很驚訝。陸遠開玩笑說:「如果是我,就捐一萬,留一萬自己買書。」夏宇問過黃藝博:「他說這是他自己想做的。」「升旗儀式的時候,政教處郭主任突然宣布頒佈獎學金,我看到他舉着兩萬塊錢的牌子,站在台上尷尬地笑。」夏宇隱約覺得,其實黃藝博本人並不願意出這樣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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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水果湖高級中學。
「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可供佐證的是,在許多團委組織活動后合影時,黃藝博常常會選邊上不起眼的位置,有的站在後排被遮掉半邊臉的照片,也照樣發在了團委博客上。博客的簡介寫着:「記錄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裡發生的故事。」在夏宇和陸遠的回憶里,黃藝博最大的優點是善於傾聽,全力支持他們提出的哪怕「頗為冒險」的機構改革嘗試。開起會來,他常聯繫國際時政來舉例,談得頭頭是道,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最得意的是「才藝之星」大賽的成功舉辦,這場與學生會隔年輪流組織的「最大學生活動」,在他們手上有較大創新,被政教處郭主任稱讚為「歷年最佳」。那段時間,黃藝博正在計劃減肥,每天定時跳繩幾千個。「沒想到他真的瘦了很多,我們覺得都是累出來的。活動結束后,他自己開會也說,活動成功了我的體重也減了,哈哈。」夏宇說。在幾個人的團委「小圈子」里,黃藝博可以稍許放下早熟和嚴肅,找回屬於這個年紀的快樂。他們用表情包聊天,分享旅行趣事,相約無論以後彼此考到哪裡,都要定期相聚。黃藝博喜歡傳統文化,寫得一手好字,隨身會帶着一支鋼筆。夏宇18歲生日的時候,黃藝博就送給他一支鋼筆。他送給陸遠的則是一套《易中天中華史》,兩人經常暢談古今,從電視里剛看的一部抗戰神劇能講到戰爭與和平,跳躍地點評歷史人物。陸遠說,像大部分男生一樣,黃藝博也喜歡文、史、政治、軍事類書籍,「看得挺多的,偶像也是歷史人物」。不過,陸遠也經常跟他大聊「女權主義」,還曾唾沫橫飛地向他推薦《奇葩說》,如何享受一個新論點打開時醍醐灌頂的感覺。在陸遠眼裡,黃藝博也是一個「感情充沛」的「大男孩」。去年1月,時任水高校長嚴家華突發心臟病去世,在緬懷會現場,陸遠注意到身旁的黃藝博好幾次眼眶泛紅,偷偷地抹着眼淚。陸遠覺得,團委就像一個大家庭,每個成員的生日都會被記着。「我們在團委有一個共識,就是低調地把事情做好,這也是黃藝博一直以來的做人態度。他現在的心愿無非是以後能好好上一本,考個喜歡的專業。」「他有不同於同齡人的愛國熱情和政治參與的願望,這就註定他必須面對非議,至少他在我們面前總是充滿陽光。」夏宇補充說,這種政治參與在高中就是參與志願服務、組織學生活動等,但一旦說到「參政」,肯定又有很多人當做「大新聞」,想着如何如何批判他。「我把高中有關他的回憶儘可能陳述於您,也希望您能一同保護好這份回憶。」結束採訪時,夏宇特地發了這條微信給澎湃新聞記者。
「無能為力的怪圈」沒過多久,黃藝博一家曾向網民們「懇求」的「正常的生長環境」,又被打破了平靜。2015年9月那場捐贈表彰儀式過後,就有本地媒體報道了此事,並被網絡媒體冠以「沉寂四年後黃藝博再次進入公眾視野」的噱頭。就連黃藝博的父母一開始也不理解孩子的決定。在那篇報道里,黃藝博父親黃宏章曾向當地媒體記者自陳,夫婦倆是工薪階層,每個月還要償還分期付款的房貸,兩萬元對家庭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黃藝博平時也很節儉,高一高二都在校住讀,周末從水果湖出發要轉兩三趟公交車才能回家,從來捨不得坐的士。但是黃藝博覺得,獎學金是學校向區政府推薦他才獲得的,捐給學校作為公益基金,專門幫助校內的那些優秀貧困生,更有價值。當時,當地媒體還採訪過黃藝博的同班同學和老師,講起他幫同學包紮割傷的手指、欣然同意其他同學和他換位子等小事。4年過去,他仍然是那個「拿獎」無數的「別人家的孩子」。校方曾對外介紹的武漢市「優秀學生幹部」、「湖北省優秀共青團員」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殊榮還有湖北省「全省孝親敬老模範之星」等。它們都是對於黃藝博近10年來堅持不間斷地看望慰問孤寡老人的褒獎。黃藝博父母曾向媒體坦言,從小教育黃藝博最重要的是兩點——「做人和盡孝」。他們唯有自責不懂網絡和媒體,被網民任意解讀。他們一遍遍辯解:《新聞聯播》是他們讓黃藝博陪着看的,他自己想看的是動畫片;《人民日報》是為了讓他認字的;其他各種電視報刊包括鳳凰衛視、本地的武漢晚報、晨報等都市報其實他都有看,只是在媒體宣傳報道的呈現上被「掐頭去尾」,獨獨放大了「政治化」的形象。一位接近黃藝博家的人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對於所有流傳網絡的「五道杠」照片,黃藝博父母一直有口難言。比如,大部分曾經貼在個人博客上的藝術照,其實是黃藝博12歲時父母帶他去照相館照的,有館內照的也有外景,之所以都戴着「五道杠」,純粹是出於小學畢業時對所獲成績的一種家庭紀念。上述人士稱,隨後陸續被網友搜到的黃藝博戴着「五道杠」慰問等活動合影,不是出自媒體報道跟拍,就是校方要求的留檔展示。「有時候學校也會讓家長拍、提供照片素材,因為本身就是出於活動宣傳展示,學校也規定了要戴紅領巾還有『幾道杠』的臂章。這都是很正常的。」 黃藝博的懂事、堅強讓他的父母尤為心酸。在「五道杠風波」后唯一一次接受本地媒體記者採訪時,13歲的黃藝博說,看過網上的惡搞照片,「有的還挺有趣呢。」「我有一點委屈,但不怨恨任何人。挫折也是動力。」黃藝博當時說,「父母從小並沒有強迫我非要怎麼樣,他們只是引導我,我並沒有覺得壓抑或者不開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難道我非要對遊戲、玩樂感興趣才算正常嗎?」然而如今,黃藝博得再多的獎,在許多網民眼裡,也無非是把那道「五道杠」描得越為鮮紅了。直到今年6月19、20日,黃藝博通過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專業自主招生的消息,接連刷爆微信、微博,網絡非議又達到了5年前那般的高峰。尤其是此後又有新的公開消息傳出,黃藝博同時通過了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的自主招生,還是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一張廣為傳播的政治漫畫,精確地描畫出此番洶湧輿情的輪廓。畫面中,一個沒長大的方臉男孩,騎在長草的牆角邊豎著的馬克思大頭雕像上,一手拿着一副大大的「五道杠」標誌,一手伸向空中枝頭掛着的官帽。也有少數媒體和評論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環球時報》問出「媒體為什麼要把一個孩子往死里整」?新京報則呼籲「把『五道杠少年』交給時間來評判」。但更多評論在表達同情之餘,仍致力於借題發揮地批判「那些因接近權力而欣喜」的「怪獸」。2011年,柯路還在上大三,畢業后意外做了媒體人,現在已經離開轉型。6月20日,他登錄了幾年沒上的人人網,重新翻看當年寫的那篇評論《身不由己的「五道杠」》。在文章中,他引用了波茲曼所謂「娛樂業時代」里「無能為力的怪圈」理論:「當你面對媒體時,你心裡有很多想法,但你除了把這些想法提供給記者製造更多的新聞之外,你無能為力;然後,面對你製造的新聞,你還是無能為力。」
「他的缺點就是不夠學霸」6月20日之後,少有人留意到,華中師範大學自招名單出爐,黃藝博以靠前的A類(前15%)成績入圍政治學類專業。這意味着,他達到湖北一本分數線即可被華中師大錄取,並且享受加15分選擇專業。政治學類專業既有思想政治教育,也有國際政治和哲學。這時,數十家媒體的電話、短訊再度向黃宏章蜂擁而來。除了「委屈、無奈」,他說得最多的就是「不想再多說」。認識他的人說,比起5年前,黃宏章曾經飽滿的臉顯得乾癟了不少,也長出了許多白髮,讓人一眼看出憔悴。他總是害怕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即使媒體「好心幫忙說話」也會被「有心人」歪曲,他再也不想向他們遞上「子彈」。他們解釋過、抗爭過,最後只能寄望於媒體的「淡忘」,希望孩子走好自己的路,讓時間說明一切。6月23日18時,湖北招考辦公布「湖北省2016年普通高校招生各批次錄取控制分數線」。其中一本理工512分、文史520分。澎湃新聞記者暫時無法獲知學文史科的黃藝博有沒有達到一本線。按照武漢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簡章,他只有超過558分才會被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錄取。早在去年,就有幾位水高老師在微博上為黃藝博鳴過不平。政教處主任郭松寫道:「對一個孩子,實在不應該如此刻薄。想想那一年裡,成人社會到底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做了什麼?幾年過去了,關於這個的舊聞竟然又重出江湖了。任何無端的誹謗挖苦改變不了我對他堅強、低調、勤奮、樸實的印象。」一位接近黃藝博父親黃宏章的人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有次說到孩子有什麼缺點,黃宏章苦笑了一下自嘲道,「就是不夠學霸。」這也是他心裡長期以來的隱憂。由於英語和數學不夠好,黃藝博的求學之路多了許多坎坷,也勢必遭遇無盡的嘲笑。此前,武漢本地媒體報道稱,水高招辦主任兼校辦副主任戴方文曾在接受採訪時透露,黃藝博中考時並未考上該校,后經其所在初中力薦,才得到破格錄取。但據澎湃新聞了解,這一說法並不完全準確。黃藝博是按照當地「三限生」 (限分數、限人數、限錢數)政策被規範錄取的,相對一般錄取線,「三限生」分數線有所放低,同時提高了學費。只是根據教育部統一要求,該政策已從2015年起廢止。黃藝博的高三班主任董仲明在接受上述媒體採訪時也談到,黃藝博高一時在班上排名比較靠後,但是十分刻苦。2015年9月份高三調考(調研考試),他考了518分,超過預估重點線。後來的每次調考,黃藝博也都能保持在重點線上。學校的宣傳牆上,至今貼着一張「(2016年)四月調考榮譽榜」,鼓勵進步較快的學生,黃藝博榜上有名。「與剛來的時候比較可謂突飛猛進。因為數學成績比較差,常常能看到他抱着錯題本溫習功課。」董仲明曾說。夏宇說,黃藝博挺怕高考考不好。他知道黃藝博之前其實想考一所比目前參與自主招生的學校更好的大學,但不願向其他人聲張,以免因實力差距較大而被人笑話。上述接近黃藝博家的人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其實幾所大學的自主招生,黃藝博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並沒有完全的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也並不是他唯一的選項。「(6月19日)新聞出來的時候,高考分數還沒出,正式志願都還沒填呢,網上就開始罵了!」陸遠聽說黃藝博報考了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還特別在他面前「調戲」他。「你要考馬克思主義學院啊?」說著就用手比劃「兩撇小鬍子」,逗得黃藝博狂笑不已。事實上,陸遠十分尊重黃藝博的選擇。雖然她沒有特別和他聊過未來的理想和抱負,但她了解黃藝博,「肯定不是為了當官去學的。更何況,每個人的興趣都是多元的,選什麼專業跟未來做什麼沒有必然聯繫。」陸遠曾在微博上分享過一個專業選擇的「雞湯故事」:「無論專業怎麼冷門,別人怎麼不理解,你喜歡什麼就要堅持什麼。」 「認準的道路,跪着也要走下去。」據此前媒體報道,這句話一度是黃藝博高三時期的QQ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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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藝博(最右)站在隊列的最邊上,和其他同學一樣準備起跳。2016年5月16日,水高在校操場舉行高三年級成人儀式。黃藝博是那天的領誓人,帶領全體同學面對國旗宣誓。「青春 成長 感恩 責任」四個詞印在一道半圓弧充氣柱上。在家長和老師們的見證下,一排排學生依次走過這道「成人門」,象徵從此邁上人生新的征程。黃藝博站在隊列的最邊上,和其他同學一樣,手拿塑料束花,做出下蹲動作,準備起跳。一張紀念照片將這一刻定格。沒有人知道,他可以跳得多高。(夏宇、陳果、劉浩、楚楚、陸遠、柯路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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